潘晓宇（中）和战士们在一起。都晓旭摄    

　　像赶赴一个期待已久的约会，国防生潘晓宇走向魂牵梦绕的喀喇昆仑山，走上神仙湾哨卡。海拔5380米的神仙湾哨卡，就是潘晓宇一直寻找的精神高地。

    一条雄奇伟岸、绵延千里的庞大山系——喀喇昆仑山，裹挟着远古雄风，纵贯中亚大地。它西接帕米尔，东连唐古拉，平均海拔5000多米，超过8000米的冰峰就有6座，是地球上除南北极之外最大的冰雪陆地，号称“地球第三极”。神仙湾哨卡，就坐落在这块被生物学家称为“生命禁区”的千年冻土之上。

    16次申请终上昆仑山

    2005年夏，大学毕业后的潘晓宇被分配到边防某团，也就是神仙湾哨卡所在团队，这多少出乎他的意料。潘晓宇心想自己学习计算机专业，留在计算机应用相关单位或作战部队才有用武之地。来到昆仑山脚下，他的第一堂教育课是聆听团领导讲进藏先遣连的故事，参观的第一个地方是团史馆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下山休假的神仙湾边防连连长邓改军。这三个“第一”把潘晓宇的内心彻底搅动了：阿里高原、神仙湾、天文点上一个个英雄故事时刻萦绕在他的耳畔。潘晓宇心里默默地盘算，既然组织让我来守边防，何必要守在山脚下，我要上高原，上到昆仑之巅，感受那里的英雄豪气。于是他连夜撰写了一篇长达数千字的申请书——《我要上昆仑》，交到了团干部股。然而新学员培训后，他却被分到了团特务连任副连职排长。这又一次出乎潘晓宇的意料。在特务连6个月的日子里，潘晓宇一边苦练军事技能，每天坚持跑5公里，一边不断地给团里写申请书，请求上昆仑山。在潘晓宇的第16次申请交上去一周后，也就是2007年2月，他被任命为神仙湾边防连副指导员。

    其实，潘晓宇对神仙湾这个名字并不陌生。在新闻媒体上，在影视镜头里，还有曾在昆仑山守防17个春秋的父亲的军旅故事里，神仙湾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被提起。

    就在潘晓宇一次次申请上山的时候，很多同学和亲人得知了这个消息。

    “那里荒无人烟，人迹罕至。”同学说。

    “有了精神，雪山顶上也会发芽。”潘晓宇答。

    “那里山高路远，我们很难见面。”女朋友说。

    “只要真心相恋，高山割不断思念。”潘晓宇答。

    “那里的战士最能吃苦。”父亲说。

    “我要像他们一样能吃苦。”潘晓宇答。

    不论别人怎么劝说，潘晓宇是铁了心要上昆仑山，好像人还没去，他的灵魂已经驻扎在山上了一样，昆仑山成了他美丽的精神家园。

    可是，让潘晓宇没想到的是，他真正感受神仙湾的艰苦，竟是从两个馒头开始的。

    上山第一天，连队为他加餐。面对满桌饭菜，潘晓宇毫无胃口，一口饭，嚼在嘴里不想咽，硬咽下去，胃里又翻江倒海直想吐。他鼓足勇气吃完两个馒头，结果还没走出饭堂，就全吐出来了。

    写到这里，我想起了一位曾在神仙湾施工的工人刘子存，他对神仙湾的边防官兵有着独特的理解和别样的情怀。他在博客里写下这样一段文字：“当我看到神仙湾边防连板报上写着：神仙湾为增强全连官兵体质开展吃饭比赛；评比标准分为3个等级，优、良与不合格，吃3碗米饭或3个馒头为‘优’。当时我还在想谁吃不了3个馒头哪？！事实证明我错了！当我吃下两个馒头时，我感觉到这个先进确实不好当，神仙湾只有军人才待得住。我敬仰他们！”

    氧气不足成为潘晓宇挑战极限的第一道难关。晚上，躺在床上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，张大嘴巴使劲呼吸还是感觉心慌得像要从嘴里蹦出来，头疼得仿佛要炸裂。他用背包带勒、手指掐、拳头敲……所有听说的招数都用了，还是不管用。

    一个星期后，潘晓宇的体重下降2公斤。

    上山第9天，狂风怒吼、雪花飞舞，整个天空被旋转而下的雪片包裹着、翻腾着，雪片打在脸上就像被刀子划过一样疼痛。第一次参加巡逻的潘晓宇尝到了昆仑山的“杀威棒”。战友们连推带拉他7个小时，有生以来第一次在海拔5500米以上的地区翻山越岭14公里，回到连队的潘晓宇身子骨像散了架一样软瘫在床上，一连睡了3天，流个不停的虚汗湿透好几条床单。

    “真的有必要来吃这个苦么？”躺在床上的潘晓宇打电话问他的父亲，也是问自己。

    “有时间去康西瓦看看吧。”电话那一头，父亲说。

    康西瓦烈士陵园，是喀喇昆仑守防官兵心中的圣地，里面躺着100多位戍边烈士。其中一位叫朱秀江，是神仙湾的老司务长。换防之际，上级要把他从哨卡换下来，他却要求多留几天带带新同志。谁知道，这一留，他就永远留在了哨卡。那年，朱秀江28岁。追悼会上，他的妻子抱着只有1岁两个月大的儿子为他送行。当那个披麻戴孝却还不会走路的孩子，被母亲摁在朱秀江的遗像前时，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。

    置身康西瓦，听完这个故事，潘晓宇似乎找到了答案。他心中腾起一个念头：要在神仙湾这个全军海拔最高的哨所，追求自己的人生新高度。